【周翔】《P》1
删档重发，补充了一小段，对不起先前给红蓝手的大家了（土下座）
没有存稿没有大纲
副CP邱乔（正副CP是定死的，看歪了我哭给你看）
《P》01
A
周泽楷瞪着右手中指二三指节交界处的水泡，左手试着戳了戳表皮，水泡立刻像破了的气球似的瘪了下去。还是有点疼的，掀开这块皮想必会更疼。以周泽楷多年的经验来看，放着不管是下策，贴创可贴是下下之策。
周泽楷脑筋动得可快，一下子就想到洗脸会很不方便，他该有好多天没法尽情往脸上抹泡沫洗面奶。接着他又想到洗头更不方便，他还没厉害到能用左手挠右边头发。
如此看来这块皮前一分钟还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后一分钟就成了影响他正常生活的叛徒。他眯起眼，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还能这样没良心。
至于起水泡的理由，其实并不复杂。周泽楷买了一瓶三得利乌龙茶，一拧，拧不开；继续拧，还是拧不开。他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T恤下摆卷着瓶底使出吃奶的力气拧，脑海里嗷嗷嗷给自己打气——于是很快就拧开了。
周泽楷捧着心里那一阵细小的畅快，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饮料。喝完，满足地盖上瓶盖，右手那么轻轻地一摩擦——等一下，哪里不对。
周泽楷想这大概是平时保养得太好、粗活重活都不干的缘故。一个大男人的手这样娇气，说出去不知是电竞界的耻辱还是圭臬。
他改道去了经理办公室，用一个比较长的句子说明了情况：“平时不拿东西，所以一下就磨出泡了。”
经理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凑到他面前探头探脑地观察他的手。
周泽楷投降似的举了半天，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丝电流，他想起来：“可以摸。”
经理客气地点头，端起周泽楷的手仔细察看。
看的时间有点久了。
周泽楷抬眼问：“有影响？”
“有一点，但是可以让设计那边改广告角度，拍摄行程倒是不耽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鼠标广告吧？”
周泽楷面不改色：“训练有影响。”
“没事，多休息几天，拍拍广告换换心情。”经理转过身去按座机，“夏休期不训练也没关系。队里会有大变动，不磨合好个人技术再优秀也没用——还有，其实这种事你也不必亲自来，让经纪人转告我就好了。”
类似的要求周泽楷听了好几年，这次当然也像以前那样轻轻嗯一声就照做。经理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七月二号。他都忘了从七月一号开始他就是有经纪人的人了。
从出道到现在的所有合同都由他妈妈管着，但是从今往后荣耀以外的事项都该转到那个来自著名娱乐公司的“专业”人士手中。目前为止周泽楷对此没有异议。有“专业”人士在，妈妈就不必整天和爸爸商讨国是似的讨论儿子的工作了，她可以像个正常的职校教师那样一周三天班，闲暇的时候把猫当狗一样带到楼下花园里遛——或许可以再给她买一只大金毛？
下楼时他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周泽楷两个指头夹着饮料瓶，走姿晃荡，眼神飘到雨后挂了水珠的杜鹃丛上，根本没注意到擦肩而过的是谁。倒是那个人先停下了脚步，诶了一声，又啊了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拍了一下周泽楷的肩膀。
周泽楷回头，对上那一张笑脸。
“你好啊，周泽楷。”那人笑得纯良。
“好。”周泽楷把瓶子握进手心里——然后转过身来。
“你不惊讶吗？”
周泽楷摇头。
“我笑得好不好看？”孙翔咧开了嘴，露出益达广告一般雪白刺眼的笑容。
周泽楷使劲憋了一会儿，总算没把“不好看”三个字说出口。他侧过脸去喝一口微苦的凉茶，冷流顺着食道灌进胃里，有一股倒翻上喉咙的酸味。
他的话少就是单纯的话少，“把话憋回去”这种事几乎不做，因为不做所以不擅长，不擅长就没必要假装擅长——周泽楷的思路一向是一条狭窄直路，虽然狭窄，但好歹是直路，所以他咽下那口茶，看着孙翔的眼睛，说：“很难看。”
孙翔的嘴角缓慢扬起一个弧度，吐出一个感叹词：“呵。”
估计孙翔上楼了，周泽楷回头望了一眼楼梯拐角，犹豫要不要给江波涛打个电话。
其实周泽楷并不想和孙翔闹僵。队里讨论交易孙翔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孙翔和周泽楷不兼容。场下，没人能跟周泽楷吵起来，场上就不一样了，场上的孙翔能跟任何人吵起来。根据江波涛方明华的预估，孙翔约有十六个职业习惯是和周泽楷背道而驰的，其中三个极可能惹毛周泽楷。
但现在周泽楷想打电话告诉江波涛，别预估了，我们场下已经闹掰了。
周泽楷一边发QQ一边往宿舍走。
江波涛：你们不是吧？这才几秒钟你们就看不对眼了？
周泽楷：他笑。
江波涛：笑？你呢？小周你忘了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了？你翻一下聊天记录。
周泽楷：记得。我还没来得及对他笑。
江波涛：他笑了你没笑？
周泽楷：嗯。
江波涛：不至于生气啊。
周泽楷：他笑得很丑。
江波涛：……
江波涛：行吧你这颜控。
周泽楷当然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记得。轮回上下因为孙翔的报道而严阵以待，QQ群的BB声就没停过——食堂群在问孙翔的口味，后勤群提醒江副孙翔房间的热水器还没装好，门卫室说孙翔的门卡已经做好了要江副去取……队伍群里则在商量最关键的比赛问题。
周泽楷的ipad上放着宠物小精灵，人窝在转椅上，几分钟瞄一眼讨论动态。
讨论的内容实在太繁杂，没几分钟他就腻了，干脆打一个电话给江波涛。
电话一通，江波涛就说：“交易确定了，孙翔要来了。”
周泽楷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哦。”
江波涛继续说：“明天早上九点半公布消息，我把微博模板发给你，稍等。你开着电脑的吧？”
“九点半？”
“别问我为什么是九点半，我也不知道。”江波涛那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小周你担心孙翔吗？”
周泽楷慢慢地嚼苹果：“你呢？”
“担心。听说他很难搞。”
周泽楷心想“听说”这个词纯属多余，孙翔就是很难搞。这几天各种没有孙翔的职业小群都在讨论嘉世，身为潜水专家，周泽楷自然掌握了不少人对于孙翔的看法。想想嘉世都在孙翔手下嗝屁了那还能有什么正面评价吗？谁有正面评价周泽楷第一个不答应。
电脑那边传来了消息提示音。周泽楷叼着半个苹果走过去，左手磕磕绊绊地拉扯鼠标，接收江波涛传过来的各种文件。四五个文档接收完了，屏幕上又跳出杜明的对话框。周泽楷看了一眼杜明企图传过来的那个avi结尾的视频，叼住苹果后换右手握鼠标，闪电拉黑了对方。
“有孙翔的合同复印件和下个月的训练表，那都没什么你看看就行。重要的是那些采访问题，能背住的都背住，过几天有好几个发布会呢。”
周泽楷按掉杜明的视频聊天请求，又拉黑了他的微信。
江波涛滔滔不绝：“小周你到时候要多笑一笑，好吗？”
“好。”
“能对孙翔笑一下吗？”
周泽楷脑内模拟了一下两人训练室见面的画面：“有点难。”
江波涛回答得干脆：“发布会上笑一笑就行了，训练的时候不用笑。”
周泽楷也答应得很快：“这样好。”
“你拉黑杜明干什么？”
周泽楷不用想都知道杜明那厮肯定跑去江波涛那里刷了一大面屏：“他烦。”
“噢——还是之前那件事？”
周泽楷不答。
“都是开玩笑的，别那么当真嘛，我去帮你教育他。没别的事就晚安了？”
“嗯。”周泽楷答应了一声，脑子里却还在想有没有落下什么没有问的事。
“杜明那个……”周泽楷灵光一闪，对着电话说道——可是他听见了忙音，江波涛已经挂断了。
周泽楷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通话这方面的默契怎么也培养不起来，应该是他的错。他总是这样“一时兴起”，说话似是而非的，也难怪那个死认真的江波涛跟不上。
呆坐一分钟后周泽楷把杜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杜明没有发过来以往那样狂轰滥炸型的哭泣表情包，周泽楷只能又呆坐了一会儿，然后问杜明：？
杜明：队长，你不是gay。
周泽楷：……
杜明：我不会再说了，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周泽楷：……没事。
杜明：［爆哭.jpg］
周泽楷：没事。
打完这两个字，周泽楷听见了窗外的雷声，沉闷而有力地在城市上空激荡。雷声过后将是夏季常见的暴雨，周泽楷望着窗台延伸出去的长杆，白色衬衣刚被吹干了一些，现在正在大风中鼓动。
他突然生出一种“淋湿了也不错”的怪异感觉。
他不喜欢穿上不舒服的正装，不喜欢出席不自在的发布会，不喜欢下雨天——现在他可以改一改最后一项，他希望下雨，希望明天孙翔来的时候淋成一只落汤鸡，希望那个人路过花坛时踩到的地面是泥泞的。
孙翔是把一支队伍带到支离破碎的职业选手。对于这样的人，周泽楷并没有什么同情心。
B
打完挑战赛后孙翔回老家了。嘉世的新闻发布会上孙翔根本没有发言，而且就他那个水平也说不出比崔立的当场昏迷更适合当头版头条的话。那之后的几天，虽然不至于无人问津，但来电和短信确实少了些，孙翔坐在地板上翻着手机里那寥寥几条消息，有种“该结束了”的感觉。
颓废了五分钟，孙翔蹭地跳起来：结束就结束，回家啃老算了。他戴一副口罩，背一个包，提一个24寸旅行箱，其他东西全扔顺丰，当晚就坐大巴回那个离H市两小时车程的三线小城市。
推开家门后孙翔气沉丹田地吼出“饭”字，迎面而来的却是大姐的锅铲：“饭个屁！老妈都被气晕了！去跪着！”
孙翔一个激灵就奔到关公老爷前跪下，跪姿是出门三年来最规矩最漂亮的。
“老妈呢？”孙翔嘟哝。
“你别管！说，你是怎么搞的那个谁……对，叶修，怎么搞的他家破人亡的？”大姐砰地踢开了旅行箱。
“卧槽我没有！我叫你不要看那种辣鸡公众号的推送，他们都乱说！”孙翔扑过去保护旅行箱。箱子里有他的电脑，踢坏了他会心疼死的。
“家里不准说‘卧槽’，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是不是在队伍里也这样的？难怪你连苏沐橙的手机号码都搞不到。气都给你气死。”
孙翔跪着翻白眼。大姐一锅铲拍在他的脊背上，他立刻条件反射地坐正，继续嘟哝：“叶修活蹦乱跳地在网吧打游戏啊，我没怎么他。”
话说回来现在是他被叶修怎么了才对啊！
“噢还有，苏沐橙和他一起在网吧呢。”
“那些都不重要！”
卧槽刚才你还怪我要不到苏沐橙的手机号现在苏沐橙又不重要了你考虑过苏沐橙的想法吗……孙翔侧过脸去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我们才要叹气好吗？平时哪里都是夸你的新闻，突然一下社会上都骂你龟孙子。孙翔你给我们点缓冲好不好？一周打一个电话回来会死啊？”
孙翔不说话。其实他是有打电话的，两周前打给了老妈，一周前打给了小妹，今天打给了大姐……但是他又能辩解什么呢？现在的确像姐姐看到的那样到处都是批评他的声音，一些键盘侠还骂他“瘟神”什么的，那些话难听到孙翔都受不了，更别说一头雾水的家里人了。
趁姐姐骂到喘气的时候孙翔撇嘴说道：“你们不用管，我会负责的。”
“怎么不用我们管了？你有几千万工资了不起啊？”
孙翔捂脸。提钱就更没意思了，他的家境早就被爆过了，网民以前叫他高富帅，现在叫他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小城市别的没有，就暴发户特别多，孙翔那几千万身价在家里也就稍微挽回一些高中辍学的尊严。况且，家人哪管你身价不身价的？
孙翔看着面前的关公老爷，说：“就……这件事不用管。”
“哪件事？你说叶修的事？你给人道歉没有？肯定没有。现在打电话，马上。”
孙翔的胸口闷了一团气。他尽力把怒意按下去：“我没有苏沐橙的手机号……”
“我说的是叶修。”
孙翔盘腿坐在地上深呼吸，他真的快炸了：“他们在同一个网吧……”
“要跪就好好跪着。”
孙翔垂下脑袋，认命地重新跪好：“你就别叶修叶修了，现在没饭吃的是我不是叶修好吗。”
姐姐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混这么多年，没朋友也就算了，连饭都吃不上了。说真的你读个职校然后读个专科，毕业了回家做生意吧。”
不……“没饭吃”是有广义和狭义的区别的，我说的饭不是那个饭啊。孙翔饿得胃都要烧起来了，脸上一片灰暗。
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手机铃声。孙翔猛地坐直，乱抓乱挠，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过背后的包，取出叫个不停的手机。他并没有马上接起来，而是把那个iPhone举到大姐鼻子底下乱秀一通：“看见了吗？苏沐橙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存她的号码但是她存了我的！哈哈哈哈。”
大姐将信将疑地盯着来回晃动的手机，在她看清之前孙翔接起了电话，对里面大笑道：“苏沐橙你找我回去吗？是要开会了吧？”
“你在哪？”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知道我回老家了吗？我没事，等下QQ联系。”
“前辈。”
“先挂了先挂了，别担心。”孙翔背上冒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说你这头倔驴就不能合作一下吗？
“前辈，说谎不好。”邱非的嗓音异常淡定。这声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从孙翔的脚心穿凿而出，由下自上将他穿透。
孙翔捏着手机跪在那里，身体因为突然的愤怒而微微前倾。他其实说不上心情多糟，但他的怒气从来都是说来就来，就像夏季家乡的暴雨。
“说谎个屁。”
他这样说怒就怒的人，哪有那个心机说谎？
“哦，对不起。”邱非还是淡淡的，自始至终都是机器人一般冷静的语气，“我只是来建议你看看新闻。”
孙翔的眉头拧成疙瘩：“喂你知道苏沐橙的电话吗？”
“……”
“你绝对知道。给我。”
“……”
“听话。”
那边的邱非笑了，笑意不明。
孙翔低头挠刘海：‘“就最后一次命令你，我以后不会当队长了。”’他想了想，“队长应该会让给你吧。”
邱非止住了笑，呼吸声也压得很低，好像整个人都忽然不存在了一样。
“啊——我对苏沐橙没那个意思的，你放心。”孙翔犹自补充道。
“好吧。”
孙翔愣了一下，心说这样就可以了？难道这小子暗恋苏沐橙？他多大？十八岁有没有啊？
“我对苏前辈没有非分之想。就这样。”邱非对孙翔可谓是一猜一个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啪地挂断了。
生气了？多大脾气。孙翔真心觉得邱非的性格比他还臭，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傲娇。他知道邱非揍了陈夜辉的事，本以为这家伙会顺势辞职不干，谁想到第二天没事人一样坐回到他旁边，还一声不吭地和他练起了配合。
孙翔必须承认到目前为止其他人的配合都比不上邱非爽快。小事情虽然也很厉害，但毕竟不是那种猛打猛冲的角色，他经常不允许孙翔做这个做那个的。邱非就不一样了，如果孙翔哪天兴起想把黄少天的网线剪了，邱非绝对二话不说递剪刀给他，还帮他订去蓝雨的机票。
孙翔也想过邱非为什么对他百依百顺，想来想去，觉得这大概就是经过二十多年的磨难后艰难觉醒的人格魅力吧。邱非虽然顶着一张冰山脸，但在心里还是尊重他这个技术超群的同职业前辈的。就是这样！七期里除了邹远刘小别，最受后辈爱戴的就是他孙翔了！
“喂？嘿？傻笑什么呢？”大姐拍孙翔的头。
孙翔回过脸，嘴角挂着笑容：“我后辈的电话。”
“你刚才还演戏说对方是苏沐橙。”
“那不重要。”孙翔站起来，拎起包走向房间。
tbc
以后一更大概4k左右
